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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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無視了沈遠墨在耳機裏悲憤到略微走調的聲音, 任小舟帶著沈星染來到超市，開心地買了一大袋各種不同類型的糖果。
還和沈星染一人拿了一瓶娃哈哈。
“咦，公司裏怎麽有兩個小孩？”
“小丫頭看著好眼熟, 會不會是——”
“噓, 好像真的是！”
超市裏偶爾會有辰光的員工來買水和零食, 看到他們兩個小孩子, 紛紛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通過《和家人們的一天》，很多人都已經熟悉了沈星染，只需要看幾眼就能認出來。
不過大家都比較自覺, 最多打兩句招呼，沒有那種主動上來攀談的。
買好糖果後, 任小舟和沈星染一起跑到兒童樂園裏的搖搖馬上坐著, 開心地品嘗戰利品。
任小舟把沈星染照顧得超級好, 把每種糖果都拆出來, 一顆接一顆地遞給沈星染。
“星星妹妹，這種牛奶糖特別好吃。”
“這個, 這個軟糖也很好吃, 葡萄味的！”
“星星妹妹, 來試試跳跳糖。”
“你看這個棉花糖, 居然是星星的形狀誒！裏面還有藍莓果醬，快嘗嘗, 超好吃！”
沈星染不停地被投餵, 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
遠在沈園的沈遠墨從一開始的憤怒嚎叫，到後面都逐漸麻木了。
連吐槽聲都有氣無力的：“……任小舟，你一個人把我家星星半個月的吃糖份額都用完了！”
他恨鐵不成鋼地推了推旁邊的沈星瀾, “你倒是管管啊！”
沈星瀾摘下從房間裏取過來的降噪耳機，湊近話筒, 語氣冷靜地開口：“……回來時候記得給我也帶點。”
都把他看饞了。
沈遠墨：“？”
可惡，這些小屁孩，都是一夥的！
兩個孩子在兒童樂園玩了一個小時，吃糖吃得心滿意足，任小舟才站起身，淡定地拍拍手：“好，熱身結束，接下來幹正事咯。”
沈星染跟著站起身，有些困惑地看他：“小船哥哥，什麽叫熱身，我們又要幹什麽正事啊？”
任小舟微微一笑：“剛才我們去了員工流動性最強的超市，想必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註意。
“大公司裏突然出現兩個沒人管的小孩子，是個人都會好奇一下吧？
“買完糖果後，我又帶著你玩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裏，消息一定已經在辰光傳播開來，現在整個辰光上下應該都知道我們來了。”
他紫羅蘭色的眼睛彎起，如同兩彎紫色月亮，閃爍著狡黠的光輝。
“一個小時的時間，夠那些人準備了吧？我們現在出去，應該會遇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這種行為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釣魚。現在魚餌已經下好，就等著魚上鉤啦。”
既然是來“探險”的，總得有點險才行吧？
任小舟已經給過機會了，就看有沒有人能及時“把握機會”了。
“原來是這樣……”
沈星染點點頭，誠心誠意地誇讚，“難怪媽媽讓你帶我來，看來我還是要多向小船哥哥學習。”
大人們說得沒錯，她的小船哥哥果然是有八百個心眼子的人。
超厲害噠！
沈園裏，剛才生無可戀癱倒在沙發上的沈遠墨猛地跳起來，一臉茫然：“等等，任小舟在說什麽呢？他是故意的？他這是在釣魚執法？”
沈星瀾的目光從書裏擡起來，淡淡瞥向沈遠墨，言簡意賅：“多學學。”
沈遠墨：“？”
又被嘲諷到了。
可惡，明明他才是全場年齡最大的！
怎麽處處都被帶節奏啊！
天才兒童什麽的，最討厭了！
辰光總部大廈裏，任小舟拉著沈星染的手，走出兒童樂園，開始在大廈裏到處“參觀”。
他們的訪客卡擁有全部權限，就連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都能進去。
兩人沒客氣，直接坐專梯上了頂樓。
只是沈遠白和其他幾個副總都在忙著開會，總裁辦公室裏空蕩蕩的沒人。
兩個孩子又去屬於沈令宜的副總裁辦公室看了看。
沈星染坐在媽媽的辦公椅上，笑著比“耶”，讓任小舟給她拍照。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媽媽的辦公室呢，感覺超級棒！
拍完照，參觀完總裁樓層後，任小舟又拉著沈星染一起去樓層最角落的茶水間旁邊看風景。
茶水間旁邊有幾扇大大的落地窗，幾乎可以俯瞰小半個豐城，甚至還能看到在綠樹掩映中的沈園小樓。
任小舟把自己認識的建築指給沈星染看。
“沈園在這個方向，星星妹妹快看。”
“看到那個摩天輪了嗎？那裏是個游樂園，哦，你小舅舅應該帶你去過那裏吧？”
“那個銀白色的小巨蛋，就是沈阿姨召開理想國項目發布會的會場。”
沈星染看得很興奮。
這個角落裏不時響起“哇”，“哇”的驚嘆聲。
過了一會，沈星染想起什麽，悄悄問任小舟：“小船哥哥，你不是說我們是來釣魚的嗎？可是這裏都沒有人，我們怎麽釣魚啊？”
總裁樓層好安靜呢，路過的人都匆匆忙忙的，看起來都有好多事情要做，沒人有時間搭理她們兩個。
任小舟微微一笑。
“我和你親自出馬，當然要釣大魚才劃算，小雜魚什麽的就算了。總裁樓層是限制權限的，只有中層以上才能進入。如果有人上鉤，那一定是條大魚。”
沈星染眨眨眼，用氣聲問：“那，那如果沒人上鉤呢？”
任小舟紫羅蘭色的眼睛裏盛滿笑意：“那這裏也是整個辰光風景最好的地方，我們在這裏玩也挺好呀。”
好像是哦。
在沈園的小樓裏，看不到這麽開闊的景觀。
沈星染真是越來越喜歡小船哥哥了。
跟著小船哥哥，超有意思的！
她正要再次對任小舟釋放彩虹屁技能，耳朵突然動了動，聽到後面傳來大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是沖著他們倆過來的。
任小舟不動聲色地往後看了一眼，嘴角含笑，小聲對沈星染說：“看，大魚開始咬鉤了。”
與此同時，兩人身後響起一個中年男人含笑的聲音：“小朋友，你們是誰的孩子呀？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任小舟沒說話，微微挑眉，用眼神示意沈星染：“不但是大魚，還是一條大笨魚。”
能進到這一層的都是管理層，怎麽可能不知道沈星染來辰光的消息。
這種老套的搭訕套路，一看就是不怎麽聰明的人才問得出來的。
跟沈星染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任小舟轉身，一瞬間切換成了人畜無害的天真笑顏。
他看著來人，彬彬有禮地回答：“叔叔你好，我叫Chris，這是沈令宜阿姨的女兒沈星染。”
為了不引起來人的警惕，任小舟沒有說自己的中文名字。
他相信辰光上下沒人認得出他。
沈星染也轉過頭，打量著眼前的大魚——啊不，是眼前的中年叔叔。
她露出燦爛的微笑：“叔叔你好。”
大魚叔叔看起來大概有三四十歲，長得很平凡普通，丟進人堆裏就認不出來。
他蹲下身微笑：“原來是令宜姐的女兒啊，你們好，我姓張，是令宜姐的屬下。令宜姐現在在開會，沒時間陪你們玩，不如張叔叔帶你們到處轉轉？咱們辰光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呢！”
兩個孩子又對視一眼。
沈星染點點頭：“好呀好呀，那就麻煩張叔叔啦。”
大魚叔叔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麽爽快。
他眼中閃過得意的笑意，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的電梯。
“那我帶你們去數據中心轉一轉吧？那裏有不少有趣的東西呢。”
“好的！”
沈星染和任小舟都點頭同意，他們跟在大魚叔叔身後，往電梯走去。
-
半個小時前，辰光大廈的某間會議室裏。
沈輝文和幾個手下正圍坐在會議桌邊。
他的其中一個親信是安保部門的，最先聽說沈星染要來辰光總部的事，對沈輝文匯報：“輝總，沈令宜那邊好大的排場，她連辰光的路都還沒摸清楚，就敢把女兒帶來公司總部。”
沈輝文沈著臉。
向來喜歡扮演老好人的他，這次破天荒地沒有替沈令宜說幾句偽善的好話。
沈令宜才來了兩天，卻讓大家都感受到了她淩厲果斷的做事風格。
和沈遠白的溫和完全不同。
辰光突然多了這麽一個強勢的副總，其他的副總都要讓渡出一部分權力。
沈遠白這個總裁更是表現出了百分百的支持，把幾個關鍵的部門都交給了沈令宜。
其中還有原本屬於沈輝文的業務。
這叫沈輝文怎麽忍得了？
才來兩天，就已經把他們逼到這種地步，沈輝文都不敢想象以後會怎麽樣。
聽說沈星染來公司總部的消息，他瞇了瞇眼，有些不耐煩：“那個叫沈星染的孩子？怎麽，她們這次來公司直播了？”
他知道沈星染最近跟著沈遠墨上直播節目的事。
親信搖搖頭：“不是直播，就是過來玩一玩。就她和另外一個孩子，連個陪同的大人都沒有。”
“不是直播啊……”
沈輝文沈吟。
辰光可是他的主場，他在這裏經營幾十年，既然沈星染主動送上門，他是不是該好好利用一下？
沈令宜實在是逼得太緊了，不如制造點意外事件，讓沈令宜明白——辰光可不是她家的後花園，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他思索著，對著其中一個手下揮揮手：“你去，給小丫頭送點見面禮物。記住，禮物不用太好，能稍微為難一下沈令宜就行。”
他可是長輩，不會對一個小丫頭下重手，最多就是給她找點麻煩。
“是。”
被點到的手下姓張，目前是數據中心的經理。
張經理想了想，提議道，“要不我搞點不能帶出辰光的機密數據，偽裝成小玩具什麽的，讓小丫頭帶出去？
“我派人盯著，等她們要離開公司的時候，讓安保把東西搜出來。
“這樣的話，不會對公司造成實際影響，還能震懾到沈令宜，讓她以後別把女兒隨便帶來公司。”
一個很拙劣的點子，不過對付小孩子的話足夠了。
沈星染再出名，不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想算計一個孩子，實在是太太太簡單了。
畢竟，哪個大人會相信一個孩子的辯駁呢？
沈輝文沒多想，點頭同意：“行，就這麽辦。”
他們商議完成，這才有了剛才張經理帶著沈星染和任小舟前往數據中心的一幕。
本來張經理是不打算親自出馬的。
他原本找了一個看起來和善溫柔的女屬下，讓女屬下去接近沈星染她們。
可是女屬下沒找到機會——沈星染和任小舟一直都待在總裁樓層。
那裏限制了權限，整個數據中心，只有張經理有隨意進出的權限。
無奈之下，張經理只得親自出馬。
本來今天他也要參加高管大會的，為了完成輝總的囑托，他不得不找了個借口溜出來，專門來對付沈星染她們。
他把兩個孩子領進電梯，按下前往數據中心的按鍵。
電梯開始往下運行，離開總裁樓層。
張經理略微松了一口氣，擡手整理架在鼻子上的黑框眼鏡，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兩個孩子。
他們倆好像完全沒懷疑他的動機，在那裏嘰嘰喳喳地聊著天，模樣歡快而天真。
他特意問沈星染：“星星，這次你來辰光，為什麽沒有大人陪著呀？”
沈星染回答：“媽媽本來打算陪我的，可是她有好多好多會，忙不過來。正好Chris哥哥來我家玩，我就讓哥哥帶著我一起來啦。”
張經理看向任小舟：“剛才忘記問了，這位小朋友是——”
任小舟含糊其辭：“我是A國人，是沈星瀾的朋友，最近放假回國玩。”
“哦哦。”
張經理點點頭。
A國人吶……那應該跟辰光和沈家沒什麽大關系。
說起來他還挺慶幸，這次陪沈星染來的不是沈星瀾。
據說沈星瀾那個孩子心思澄澈，有一雙洞察一切的慧眼。
要是沈星瀾在，張經理他們想搞小動作的難度會大大增加。
沈星瀾沒來，來的是個聽都沒聽過的漂亮小男孩，簡直是天助他也。
張經理心裏想著，眼神在任小舟臉上打量幾圈。
任小舟對著他微笑，左臉寫著“我超乖”，右臉寫著“我超懂事”，額頭上還貼著“此小孩笑容純良，乃絕世好人”的標簽。
嘖，一看就是個很好忽悠的孩子。
張經理收回目光，滿意地點點頭。
同一時刻，在沈園裏。
通過任小舟衣襟上的紐扣攝像頭，張經理毫不掩飾算計的笑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堪稱高清無死角。
沈遠墨看得目不轉睛，有些不太確定地問沈星瀾：“這人不會真的被星星和小狐貍忽悠住了吧？”
不得不說，任小舟這只擁有八百個心眼子的小狐貍，一旦裝出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可真的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人生第一次，沈遠墨竟然開始同情起剛出場就馬失前蹄的反派，嘟嘟囔囔：“都當反派了，就不能機靈點，多思考一下嗎？小狐貍不過只是笑一笑，就把他騙得團團轉，實乃反派之恥！”
沈星瀾擡眸，言簡意賅：“學著點。”
沈遠墨再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在沈星瀾心裏到底是怎麽樣一個形象啊！
可惡！
就在他勃然大怒，準備伸手去揉沈星瀾頭發的時候，監控畫面裏的電梯發出“叮咚”的輕響。
辰光總部的數據中心到了。
張經理笑著招呼兩個孩子：“來來來，叔叔帶你們進去玩。”
數據中心裏沒有多少員工，大部分房間都是機房，顯得安靜祥和。
走出電梯間，迎面看到的是一張巨大的大屏，占滿了一整面墻。
大屏裏面實時更新著辰光的運行數據，看起來分外炫酷。
張經理倒也沒騙他們，數據中心還挺有意思的。
看到這個大屏，就連任小舟眼中都湧起一絲興趣，走到大屏前仔細觀察起來。
沈星染好奇地問：“張叔叔，最上面那個大大的數字是什麽啊？”
大屏最上方，有一串很長很長的數字，還在不停地增加著。
張經理驕傲地擡頭回答：“這是從辰光流進流出的資金總量，截止目前，已經有——我看看，唔，大概有兩個多億。”
沈星染好奇地問：“是一個月的總量嗎？還是一周的？”
兩個億，好多好多錢呢！
張經理笑得更加自豪：“就今天的，從零點到現在。”
經過數十年的發展，辰光集團已經成為一個多元化的大型企業集團，涉及多個領域，業務及其廣泛。
不到半天的時間裏，流入流出的資金量就已經達到了可觀的兩個多億（資金量，不代表收入和利潤）。
張經理補充：“這還是因為今天沒有什麽大型交易，不然的話數字會更高。”
沈星染驚異地盯著眼前的大屏。
不到半天的時間，兩個多億！
小丫頭小小的腦袋裏，第一次對辰光的龐大有了明確的概念。
她輕聲感慨：“要把這麽多錢都管理好，一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吧？就好像在解一道很難很難的數學題，每一步都不能出任何差錯。”
一個差錯，可能就要付出幾個億的代價。
張經理還以為小丫頭是在自言自語，頗為讚同地點點頭：“那是當然，所以辰光的管理層都是整個華國裏最優秀的人才。”
沈園裏，沈星瀾的目光中閃過微微波瀾。
他明白，沈星染的這段話，其實是說給他聽的。
辰光就好像一艘龐大的輪船，在危機四伏的海洋裏航行。
此時此刻，沈遠白就是那個負責掌舵的人。
為了保住這麽大一艘輪船，他必須竭盡全力，絕不能出一點錯。
道理沈星瀾其實都懂，但是今天看到這塊實時展示著交易數字的大盤，沈星瀾才更加深刻地理解到沈遠白的難。
他看著大屏旁笑得一臉天真的沈星染，心中閃過微微酸澀。
即使在這種時刻，她還沒忘記替他那個父親說好話，試圖緩和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這個妹妹可真是……
辰光總部大廈裏，張經理接起了一個電話。
“啊？叫我去開會嗎？好，我馬上來。”
他放下電話，有些抱歉地對兩個孩子說：“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一步。你們就在這裏玩，沒事的。”
說完後，他擡手指了指走廊盡頭的角落，“今天我們有個員工過生日，那裏放著蛋糕和水果，還有些小玩意兒，你們可以去拿點蛋糕吃。”
這才是正題。
他為兩個孩子“精心準備”的禮物，就在那個角落裏。
主要是角落裏沒監控，更方便行事。
他提前在那個角落裏安排了人，到時候說什麽也會把準備好的東西塞進兩個孩子的包裏。
誰知，任小舟搖搖頭，非常有禮貌地拒絕了：“還是不了吧，沈阿姨跟我們說過，不要隨便拿公司裏的東西。我們跟張叔叔一起走，回頂樓去看風景。”
張經理剛準備離開的腳步頓住：“啊？”
倒也……倒也不必這麽懂事啊！
眼看兩個孩子都是一副準備跟在他身後的模樣，張經理有點頭痛。
他猶豫幾秒：“那個……我其實也沒那麽急，不如我帶你們過去吧。那蛋糕挺好吃的，真的。”
任小舟這才驚喜地擡眼：“真的嗎？”
他的表情裏有著三分壓抑三分禮貌，還有四分期待。
一看就是很想去，但是因為超級乖所以按捺住自己。
嘖，小孩子。
張經理心裏微嗤，表面上熱情地帶著兩個孩子往角落裏走。
他對這一層樓很熟悉，知道哪裏有監控，哪裏沒有。
確認已經帶著兩個孩子走出監控範圍後，張經理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做壞事的時候，還是沒監控的地方比較自在。
三人靠近角落，那裏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切好的蛋糕和各種水果。
本來有人守在那裏。
看見張經理親自過來後，守著的員工都悄悄地退到角落裏，把主場留給張經理。
張經理親自拿了兩碟蛋糕，遞給兩個孩子。
他們兩都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接過蛋糕吃起來。
張經理的目光往桌面上一掃，故作驚訝：“咦，這裏怎麽還剩了幾個玩偶？”
沈星染吃蛋糕的動作頓了頓，看向桌子，果然看見蛋糕旁邊擺著幾個小巧可愛的毛絨玩偶。
這些玩偶都是各種款式的小豬佩奇，有穿著公主裙的，有拿著油畫筆的，甚至還有穿著漢服的。
她瞪大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哇！好可愛！”
張經理笑了笑，隨手遞一個到她手裏面，解釋說：“這應該是她們不小心買多了，沒人要的。星星你喜歡的話，就送一個給你吧。”
他拿的是沈星染最喜歡的那個穿漢服的小豬佩奇。
沈星染立刻連蛋糕都顧不上吃了。
她把蛋糕盤放回桌子上，鄭重地擦擦手，這才接過了漢服版小豬佩奇玩偶，愛不釋手地打量著。
“謝謝張叔叔！”
張經理瞥了一眼旁邊的任小舟。
只見任小舟專註地埋頭吃蛋糕，壓根沒往這邊看。
看來，雖然過程有一點波折，但是結果還是挺順利的。
成功達成目的，張經理眼中閃過笑意。
沈星染和任小舟沒什麽反應，某個在看監控畫面的三歲小朋友卻急了。
沈遠墨上躥下跳，喊得都快破音了：“星星別接啊！你好好看看小豬佩奇腦袋上掛著什麽？！趕緊丟回去，丟到這個惡心男的臉上！”
沈遠墨真的要被氣死了。
他沒想到辰光裏的人心這麽黑，竟然真的舍得算計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
他扯著嗓子大喊：“這個小豬佩奇的頭上掛著一個小U盤啊！還是偽裝得很像裝飾的小U盤！裏面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星星，你快丟回去啊！”
他叫得聲嘶力竭，畫面裏，沈星染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歡歡喜喜地盯著手裏的佩奇玩偶。
不得不說，在沈遠墨的噪聲攻擊下，她還能表現得這麽毫無破綻，多多少少也算是個少年天才，演技新星。
沈星瀾放下書，無奈地嘆口氣。
他再不喜歡接觸別人，這會也不得不出手了。
沈星瀾站起身，眼睛盯著跳來跳去的沈遠墨，在心中默默計算他的運動軌跡。
然後，在某個點，他墊高腳，精確地擡起手——手心正正好落在沈遠墨的嘴上。
噪聲攻擊終於結束了。
被捂住嘴的沈遠墨：“？”
沈星瀾冷靜地問：“不久前剛立的flag，這麽快就忘記了？”
沈遠墨：“……”
想起來了。
就在兩個小時前，就在面前的這個沙發上，他拍著桌子跟沈星瀾說“我才不會激動！我要是激動，我跟你姓！”
沈遠墨：“。”
沒關系，都姓沈，是哪個沈並不重要。
不重要！
經過沈星瀾這麽一打岔，沈遠墨終於冷靜了一點。
他重新看向監控畫面。
只見沈星染已經收起了張經理給的小豬佩奇玩偶，正在奶聲奶氣跟張經理道謝。
張經理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分鐘都不想多留。
他急匆匆跟兩個孩子告別，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拿出手機給屬下發消息：“盯好他們。等他們準備離開辰光大廈的時候，立刻出現攔住。”
小豬佩奇玩偶的頭頂扣子上的確掛著一個小巧的U盤，U盤裏存的是辰光的一部分客戶數據。
這種數據屬於機密數據，是需要嚴控訪問權限，並且禁止帶出公司的。
至於這個U盤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角落裏，又為什麽會被沈星染“不小心”撿到，張經理已經讓手下人編了一整套完整的說辭。
反正角落裏沒有監控，沈星染一個五歲的孩子說的話也不頂用，到時候還不是任他們顛倒黑白。
張經理越想越滿意，感覺自己今天圓滿完成了輝總分配的任務！
今天是公司管理層都要參加的會議，張經理之前是找借口偷溜出來的，必須得趕緊趕回去，免得被沈令宜發現不對勁。
張經理加快腳步，往電梯的方向小跑去。
-
角落裏。
沈星染和任小舟還坐在那裏吃蛋糕。
壞人是很討厭沒錯，可是這跟蛋糕可沒有任何關系吶。
還真別說，大魚叔叔人不怎麽樣，訂蛋糕的眼光還挺好的。
一邊吃蛋糕，沈星染一邊四處打量，能感覺到不同的角落裏都有人在悄悄窺視著她們。
她小聲問任小舟：“小船哥哥，接下來怎麽辦？大魚叔叔給我的這個U盤到底有什麽問題啊？”
還不等任小舟開口，耳機裏的沈遠墨先發出一聲冷笑：“還能是什麽？肯定是不能帶出辰光的數據！
“我猜這會應該有不少人悄悄盯著你們，就等著你們什麽時候出公司的時候一擁而上，從星星身上搜出罪證！”
“啊！”
沈星染驚異地眨眼，“小舅舅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這會盯著他們的人都隔得遠，聽不清楚他們兩個說話。
她借著手裏的蛋糕做掩護，忍不住跟耳機裏的小舅舅對話起來。
沈遠墨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點蕭瑟：“……被算計多了，也就懂了。”
別問，問就是眼淚。
這兩年勇闖娛樂圈，可不是白闖的。
任小舟努力憋著笑，詢問沈星染：“星星妹妹，你現在怎麽打算的？我們將計就計？等到大魚叔叔派的人出來抓我們的時候，再把我剛才拍到的視頻拿出來？”
沈星染最後吃了一口蛋糕，笑瞇瞇回答：“撿到好東西，當然要分享給媽媽啦！”
她才不想被人抓呢，哪怕是被誣陷也不行！
還是直接上交給媽媽最省心。
她負責抓到壞人的小辮子，媽媽負責把壞人打哭。
這才叫母女合作嘛！
任小舟沈思片刻，目露欣賞：“不愧是星星妹妹，比我還有想法！”
也不知道這一瞬間裏他到底腦補了什麽。
沈星染摸摸頭，感覺任小舟好像有點點誤解她了。
其實她是因為吃得太飽，有點點想偷懶，而且又有點點想媽媽啦。
把吃幹凈的蛋糕盤子丟進垃圾桶後，沈星染和任小舟離開了這個角落，手拉著手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伴隨著她們的移動，不同角落裏窺視的目光緊緊跟著她們。
看著兩個孩子進了電梯，其中一個負責監督的員工急忙閃身出來，快步走上前，跟兩個孩子坐進同一個電梯裏。
他得跟著兩個孩子，好方便確認她們的行蹤。
要是U盤裏的數據被帶出公司，整個數據中心的人都得倒黴。
進去之後，看到裏面的兩個孩子，他還故意裝得很驚訝地感嘆了一句：“咦，哪來的小孩子？”
任小舟按住電梯的開門鍵，很有禮貌地問他：“這位叔叔，請問你的職級有P9嗎？”
按照辰光的職級劃分，P9往上才能算是公司中高層。
猝不及防間，當了十年平平無奇打工人的員工感覺自己被狠狠戳心了，眼淚差點在一瞬間湧出來：“……沒，沒有。”
“哦。”
任小舟更加有禮貌了，“叔叔，不好意思，我和我妹妹要去總裁樓層，如果叔叔沒有P9的話，到時候進不去呢。”
再次被戳心的員工：“……”
跟，跟不下去了。
張經理給他們分配跟蹤任務的時候，怎麽不考慮這倆孩子的訪客卡權限啊！
員工努力憋出臉上悲憤的表情，尷尬地走出電梯。
電梯門在他眼前緩緩關閉，一路往上，直奔總裁樓層。
-
總裁樓層有一個很大的會議室，辰光的高管們此刻都在這會議室裏。
沈遠白坐在正中間的位置，看著各部門及子公司的管理者講述他們下個季度的規劃，臉上淡淡不見喜怒。
他旁邊的沈令宜比他松弛多了。
她單手撐腮，神情輕松，在臺上的人演講的間隙，還不忘點評兩句。
不過她的聲音很小，基本只能飄到沈遠白的耳朵裏。
輪到投資部經理的時候——
“嘖，誰把老朱調去搞投資了？嫌我們辰光錢太多？以前我給老朱起的珠光光外號難道沒傳出來？”
沈·是他調的·遠白：“……”
輪到市場部經理的時候——
“謔，這種調研半成品都敢拿出來匯報？也就是我今天心情好，不然我能把這倒黴哥們問到當場昏厥。”
沈·倒黴哥們是他親信下屬·遠白：“…………”
輪到技術部經理的時候——
“人均代碼量一年十萬行？技術部這些人都是章魚怪嗎？還是用臉滾鍵盤的？肯定是統計口徑有問題，這數據狗都不信！”
沈·看一眼就信了·遠白：“………………”
就是說，他姐這工作風格，可真是……
風格鮮明。
沈遠白忍不住擡手按壓太陽穴。
他是真的不懂，辰光這麽多業務，涉及的領域這麽繁雜，沈令宜是怎麽做到如此舉重若輕、活力四射，在聽匯報的間隙還有精力吐槽。
吐槽的點還都那麽精準。
相比之下，他只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炸了。
就在這時，萬盛強從門外小跑進來，對著他和沈令宜耳語：“小小姐和任小少爺在外面，說有事要找老板和大小姐。”
正好臺上的技術部經理匯報完了，沈令宜揮揮手，想要說什麽。
會議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令宜身上。
沈令宜剛準備張嘴，想了想又沒開口，而是拍拍旁邊的沈遠白，用哄孩子的語氣：“叫他們休息十分鐘。”
沈遠白：“……”
行，他姐還記得他才是辰光的總裁，沒有繞過他擅自下決定。
他無奈地閉了閉眼，揮手發言：“大家先休息十分鐘吧。”
沈輝文坐在另一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沈遠白和沈令宜，感覺這兩人似乎有什麽事要處理。
他忍不住往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剛進門不久的張經理對著他信心滿滿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希望真的一切順利吧。
沈輝文實在是被之前那兩個豬隊友坑怕了。
這想法剛冒出來，沈輝文就看到兩個小朋友在萬盛強的帶領下，蹦蹦跳跳地走進會議室。
他們怎麽來這裏了？
看到沈令宜，沈星染眼睛一亮，開心地撲過去：“媽媽！”
沈令宜瞬間湧出燦爛的笑，把女兒抱進懷裏：“乖女兒！辰光好不好玩呀？”
“超好玩！”
沈星染覺得這次的辰光探險超級有意思。
她從包裏掏出張經理送的小豬佩奇，開心地展示給媽媽看，“這是張叔叔送給我的！”
隨著她的手晃動，小豬佩奇頭頂上的U盤也跟著晃來晃去。
這會本來就有很多人在看沈星染，立刻就察覺到了U盤的存在。
張經理擠在人群裏，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覆雜。
他怎麽也想不到，沈星染居然會直接來找沈令宜，還把他精心準備的陷阱公然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大家都看到了U盤，肯定會好奇裏面的內容。
這……
這簡直是把事情鬧大了啊！
本來沈輝文只打算小小地教訓一下沈星染，給沈令宜一個警告。
現在當著這麽多高管的面，一旦有人問出口，大家就會發現U盤裏存放的是機密數據！
這可是會極大地影響沈令宜的聲望呢。
張經理沈思。
他——
是不是立功了？
可是，這孩子怎麽這麽實誠啊！
把他也一起供出來了！
接下來，他必須要找到辦法，解釋清楚沈星染手裏的東西跟自己沒關系。
就在他腦內瘋狂推演的時候，沈令宜好奇地接過小豬佩奇，問沈星染：“哪個張叔叔送你的啊？”
沈星染笑彎了眼，擡手直接指向人群中的張經理。
“就是那個張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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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了沈遠墨在耳機裏悲憤到略微走調的聲音, 任小舟帶著沈星染來到超市，開心地買了一大袋各種不同類型的糖果。
還和沈星染一人拿了一瓶娃哈哈。
“咦，公司裏怎麽有兩個小孩？”
“小丫頭看著好眼熟, 會不會是——”
“噓, 好像真的是！”
超市裏偶爾會有辰光的員工來買水和零食, 看到他們兩個小孩子, 紛紛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通過《和家人們的一天》，很多人都已經熟悉了沈星染，只需要看幾眼就能認出來。
不過大家都比較自覺, 最多打兩句招呼，沒有那種主動上來攀談的。
買好糖果後, 任小舟和沈星染一起跑到兒童樂園裏的搖搖馬上坐著, 開心地品嘗戰利品。
任小舟把沈星染照顧得超級好, 把每種糖果都拆出來, 一顆接一顆地遞給沈星染。
“星星妹妹，這種牛奶糖特別好吃。”
“這個, 這個軟糖也很好吃, 葡萄味的！”
“星星妹妹, 來試試跳跳糖。”
“你看這個棉花糖, 居然是星星的形狀誒！裏面還有藍莓果醬，快嘗嘗, 超好吃！”
沈星染不停地被投餵, 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
遠在沈園的沈遠墨從一開始的憤怒嚎叫，到後面都逐漸麻木了。
連吐槽聲都有氣無力的：“……任小舟，你一個人把我家星星半個月的吃糖份額都用完了！”
他恨鐵不成鋼地推了推旁邊的沈星瀾, “你倒是管管啊！”
沈星瀾摘下從房間裏取過來的降噪耳機，湊近話筒, 語氣冷靜地開口：“……回來時候記得給我也帶點。”
都把他看饞了。
沈遠墨：“？”
可惡，這些小屁孩，都是一夥的！
兩個孩子在兒童樂園玩了一個小時，吃糖吃得心滿意足，任小舟才站起身，淡定地拍拍手：“好，熱身結束，接下來幹正事咯。”
沈星染跟著站起身，有些困惑地看他：“小船哥哥，什麽叫熱身，我們又要幹什麽正事啊？”
任小舟微微一笑：“剛才我們去了員工流動性最強的超市，想必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註意。
“大公司裏突然出現兩個沒人管的小孩子，是個人都會好奇一下吧？
“買完糖果後，我又帶著你玩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裏，消息一定已經在辰光傳播開來，現在整個辰光上下應該都知道我們來了。”
他紫羅蘭色的眼睛彎起，如同兩彎紫色月亮，閃爍著狡黠的光輝。
“一個小時的時間，夠那些人準備了吧？我們現在出去，應該會遇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這種行為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釣魚。現在魚餌已經下好，就等著魚上鉤啦。”
既然是來“探險”的，總得有點險才行吧？
任小舟已經給過機會了，就看有沒有人能及時“把握機會”了。
“原來是這樣……”
沈星染點點頭，誠心誠意地誇讚，“難怪媽媽讓你帶我來，看來我還是要多向小船哥哥學習。”
大人們說得沒錯，她的小船哥哥果然是有八百個心眼子的人。
超厲害噠！
沈園裏，剛才生無可戀癱倒在沙發上的沈遠墨猛地跳起來，一臉茫然：“等等，任小舟在說什麽呢？他是故意的？他這是在釣魚執法？”
沈星瀾的目光從書裏擡起來，淡淡瞥向沈遠墨，言簡意賅：“多學學。”
沈遠墨：“？”
又被嘲諷到了。
可惡，明明他才是全場年齡最大的！
怎麽處處都被帶節奏啊！
天才兒童什麽的，最討厭了！
辰光總部大廈裏，任小舟拉著沈星染的手，走出兒童樂園，開始在大廈裏到處“參觀”。
他們的訪客卡擁有全部權限，就連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都能進去。
兩人沒客氣，直接坐專梯上了頂樓。
只是沈遠白和其他幾個副總都在忙著開會，總裁辦公室裏空蕩蕩的沒人。
兩個孩子又去屬於沈令宜的副總裁辦公室看了看。
沈星染坐在媽媽的辦公椅上，笑著比“耶”，讓任小舟給她拍照。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媽媽的辦公室呢，感覺超級棒！
拍完照，參觀完總裁樓層後，任小舟又拉著沈星染一起去樓層最角落的茶水間旁邊看風景。
茶水間旁邊有幾扇大大的落地窗，幾乎可以俯瞰小半個豐城，甚至還能看到在綠樹掩映中的沈園小樓。
任小舟把自己認識的建築指給沈星染看。
“沈園在這個方向，星星妹妹快看。”
“看到那個摩天輪了嗎？那裏是個游樂園，哦，你小舅舅應該帶你去過那裏吧？”
“那個銀白色的小巨蛋，就是沈阿姨召開理想國項目發布會的會場。”
沈星染看得很興奮。
這個角落裏不時響起“哇”，“哇”的驚嘆聲。
過了一會，沈星染想起什麽，悄悄問任小舟：“小船哥哥，你不是說我們是來釣魚的嗎？可是這裏都沒有人，我們怎麽釣魚啊？”
總裁樓層好安靜呢，路過的人都匆匆忙忙的，看起來都有好多事情要做，沒人有時間搭理她們兩個。
任小舟微微一笑。
“我和你親自出馬，當然要釣大魚才劃算，小雜魚什麽的就算了。總裁樓層是限制權限的，只有中層以上才能進入。如果有人上鉤，那一定是條大魚。”
沈星染眨眨眼，用氣聲問：“那，那如果沒人上鉤呢？”
任小舟紫羅蘭色的眼睛裏盛滿笑意：“那這裏也是整個辰光風景最好的地方，我們在這裏玩也挺好呀。”
好像是哦。
在沈園的小樓裏，看不到這麽開闊的景觀。
沈星染真是越來越喜歡小船哥哥了。
跟著小船哥哥，超有意思的！
她正要再次對任小舟釋放彩虹屁技能，耳朵突然動了動，聽到後面傳來大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是沖著他們倆過來的。
任小舟不動聲色地往後看了一眼，嘴角含笑，小聲對沈星染說：“看，大魚開始咬鉤了。”
與此同時，兩人身後響起一個中年男人含笑的聲音：“小朋友，你們是誰的孩子呀？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任小舟沒說話，微微挑眉，用眼神示意沈星染：“不但是大魚，還是一條大笨魚。”
能進到這一層的都是管理層，怎麽可能不知道沈星染來辰光的消息。
這種老套的搭訕套路，一看就是不怎麽聰明的人才問得出來的。
跟沈星染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任小舟轉身，一瞬間切換成了人畜無害的天真笑顏。
他看著來人，彬彬有禮地回答：“叔叔你好，我叫Chris，這是沈令宜阿姨的女兒沈星染。”
為了不引起來人的警惕，任小舟沒有說自己的中文名字。
他相信辰光上下沒人認得出他。
沈星染也轉過頭，打量著眼前的大魚——啊不，是眼前的中年叔叔。
她露出燦爛的微笑：“叔叔你好。”
大魚叔叔看起來大概有三四十歲，長得很平凡普通，丟進人堆裏就認不出來。
他蹲下身微笑：“原來是令宜姐的女兒啊，你們好，我姓張，是令宜姐的屬下。令宜姐現在在開會，沒時間陪你們玩，不如張叔叔帶你們到處轉轉？咱們辰光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呢！”
兩個孩子又對視一眼。
沈星染點點頭：“好呀好呀，那就麻煩張叔叔啦。”
大魚叔叔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麽爽快。
他眼中閃過得意的笑意，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的電梯。
“那我帶你們去數據中心轉一轉吧？那裏有不少有趣的東西呢。”
“好的！”
沈星染和任小舟都點頭同意，他們跟在大魚叔叔身後，往電梯走去。
-
半個小時前，辰光大廈的某間會議室裏。
沈輝文和幾個手下正圍坐在會議桌邊。
他的其中一個親信是安保部門的，最先聽說沈星染要來辰光總部的事，對沈輝文匯報：“輝總，沈令宜那邊好大的排場，她連辰光的路都還沒摸清楚，就敢把女兒帶來公司總部。”
沈輝文沈著臉。
向來喜歡扮演老好人的他，這次破天荒地沒有替沈令宜說幾句偽善的好話。
沈令宜才來了兩天，卻讓大家都感受到了她淩厲果斷的做事風格。
和沈遠白的溫和完全不同。
辰光突然多了這麽一個強勢的副總，其他的副總都要讓渡出一部分權力。
沈遠白這個總裁更是表現出了百分百的支持，把幾個關鍵的部門都交給了沈令宜。
其中還有原本屬於沈輝文的業務。
這叫沈輝文怎麽忍得了？
才來兩天，就已經把他們逼到這種地步，沈輝文都不敢想象以後會怎麽樣。
聽說沈星染來公司總部的消息，他瞇了瞇眼，有些不耐煩：“那個叫沈星染的孩子？怎麽，她們這次來公司直播了？”
他知道沈星染最近跟著沈遠墨上直播節目的事。
親信搖搖頭：“不是直播，就是過來玩一玩。就她和另外一個孩子，連個陪同的大人都沒有。”
“不是直播啊……”
沈輝文沈吟。
辰光可是他的主場，他在這裏經營幾十年，既然沈星染主動送上門，他是不是該好好利用一下？
沈令宜實在是逼得太緊了，不如制造點意外事件，讓沈令宜明白——辰光可不是她家的後花園，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他思索著，對著其中一個手下揮揮手：“你去，給小丫頭送點見面禮物。記住，禮物不用太好，能稍微為難一下沈令宜就行。”
他可是長輩，不會對一個小丫頭下重手，最多就是給她找點麻煩。
“是。”
被點到的手下姓張，目前是數據中心的經理。
張經理想了想，提議道，“要不我搞點不能帶出辰光的機密數據，偽裝成小玩具什麽的，讓小丫頭帶出去？
“我派人盯著，等她們要離開公司的時候，讓安保把東西搜出來。
“這樣的話，不會對公司造成實際影響，還能震懾到沈令宜，讓她以後別把女兒隨便帶來公司。”
一個很拙劣的點子，不過對付小孩子的話足夠了。
沈星染再出名，不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
想算計一個孩子，實在是太太太簡單了。
畢竟，哪個大人會相信一個孩子的辯駁呢？
沈輝文沒多想，點頭同意：“行，就這麽辦。”
他們商議完成，這才有了剛才張經理帶著沈星染和任小舟前往數據中心的一幕。
本來張經理是不打算親自出馬的。
他原本找了一個看起來和善溫柔的女屬下，讓女屬下去接近沈星染她們。
可是女屬下沒找到機會——沈星染和任小舟一直都待在總裁樓層。
那裏限制了權限，整個數據中心，只有張經理有隨意進出的權限。
無奈之下，張經理只得親自出馬。
本來今天他也要參加高管大會的，為了完成輝總的囑托，他不得不找了個借口溜出來，專門來對付沈星染她們。
他把兩個孩子領進電梯，按下前往數據中心的按鍵。
電梯開始往下運行，離開總裁樓層。
張經理略微松了一口氣，擡手整理架在鼻子上的黑框眼鏡，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兩個孩子。
他們倆好像完全沒懷疑他的動機，在那裏嘰嘰喳喳地聊著天，模樣歡快而天真。
他特意問沈星染：“星星，這次你來辰光，為什麽沒有大人陪著呀？”
沈星染回答：“媽媽本來打算陪我的，可是她有好多好多會，忙不過來。正好Chris哥哥來我家玩，我就讓哥哥帶著我一起來啦。”
張經理看向任小舟：“剛才忘記問了，這位小朋友是——”
任小舟含糊其辭：“我是A國人，是沈星瀾的朋友，最近放假回國玩。”
“哦哦。”
張經理點點頭。
A國人吶……那應該跟辰光和沈家沒什麽大關系。
說起來他還挺慶幸，這次陪沈星染來的不是沈星瀾。
據說沈星瀾那個孩子心思澄澈，有一雙洞察一切的慧眼。
要是沈星瀾在，張經理他們想搞小動作的難度會大大增加。
沈星瀾沒來，來的是個聽都沒聽過的漂亮小男孩，簡直是天助他也。
張經理心裏想著，眼神在任小舟臉上打量幾圈。
任小舟對著他微笑，左臉寫著“我超乖”，右臉寫著“我超懂事”，額頭上還貼著“此小孩笑容純良，乃絕世好人”的標簽。
嘖，一看就是個很好忽悠的孩子。
張經理收回目光，滿意地點點頭。
同一時刻，在沈園裏。
通過任小舟衣襟上的紐扣攝像頭，張經理毫不掩飾算計的笑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堪稱高清無死角。
沈遠墨看得目不轉睛，有些不太確定地問沈星瀾：“這人不會真的被星星和小狐貍忽悠住了吧？”
不得不說，任小舟這只擁有八百個心眼子的小狐貍，一旦裝出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可真的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人生第一次，沈遠墨竟然開始同情起剛出場就馬失前蹄的反派，嘟嘟囔囔：“都當反派了，就不能機靈點，多思考一下嗎？小狐貍不過只是笑一笑，就把他騙得團團轉，實乃反派之恥！”
沈星瀾擡眸，言簡意賅：“學著點。”
沈遠墨再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在沈星瀾心裏到底是怎麽樣一個形象啊！
可惡！
就在他勃然大怒，準備伸手去揉沈星瀾頭發的時候，監控畫面裏的電梯發出“叮咚”的輕響。
辰光總部的數據中心到了。
張經理笑著招呼兩個孩子：“來來來，叔叔帶你們進去玩。”
數據中心裏沒有多少員工，大部分房間都是機房，顯得安靜祥和。
走出電梯間，迎面看到的是一張巨大的大屏，占滿了一整面墻。
大屏裏面實時更新著辰光的運行數據，看起來分外炫酷。
張經理倒也沒騙他們，數據中心還挺有意思的。
看到這個大屏，就連任小舟眼中都湧起一絲興趣，走到大屏前仔細觀察起來。
沈星染好奇地問：“張叔叔，最上面那個大大的數字是什麽啊？”
大屏最上方，有一串很長很長的數字，還在不停地增加著。
張經理驕傲地擡頭回答：“這是從辰光流進流出的資金總量，截止目前，已經有——我看看，唔，大概有兩個多億。”
沈星染好奇地問：“是一個月的總量嗎？還是一周的？”
兩個億，好多好多錢呢！
張經理笑得更加自豪：“就今天的，從零點到現在。”
經過數十年的發展，辰光集團已經成為一個多元化的大型企業集團，涉及多個領域，業務及其廣泛。
不到半天的時間裏，流入流出的資金量就已經達到了可觀的兩個多億（資金量，不代表收入和利潤）。
張經理補充：“這還是因為今天沒有什麽大型交易，不然的話數字會更高。”
沈星染驚異地盯著眼前的大屏。
不到半天的時間，兩個多億！
小丫頭小小的腦袋裏，第一次對辰光的龐大有了明確的概念。
她輕聲感慨：“要把這麽多錢都管理好，一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吧？就好像在解一道很難很難的數學題，每一步都不能出任何差錯。”
一個差錯，可能就要付出幾個億的代價。
張經理還以為小丫頭是在自言自語，頗為讚同地點點頭：“那是當然，所以辰光的管理層都是整個華國裏最優秀的人才。”
沈園裏，沈星瀾的目光中閃過微微波瀾。
他明白，沈星染的這段話，其實是說給他聽的。
辰光就好像一艘龐大的輪船，在危機四伏的海洋裏航行。
此時此刻，沈遠白就是那個負責掌舵的人。
為了保住這麽大一艘輪船，他必須竭盡全力，絕不能出一點錯。
道理沈星瀾其實都懂，但是今天看到這塊實時展示著交易數字的大盤，沈星瀾才更加深刻地理解到沈遠白的難。
他看著大屏旁笑得一臉天真的沈星染，心中閃過微微酸澀。
即使在這種時刻，她還沒忘記替他那個父親說好話，試圖緩和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這個妹妹可真是……
辰光總部大廈裏，張經理接起了一個電話。
“啊？叫我去開會嗎？好，我馬上來。”
他放下電話，有些抱歉地對兩個孩子說：“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一步。你們就在這裏玩，沒事的。”
說完後，他擡手指了指走廊盡頭的角落，“今天我們有個員工過生日，那裏放著蛋糕和水果，還有些小玩意兒，你們可以去拿點蛋糕吃。”
這才是正題。
他為兩個孩子“精心準備”的禮物，就在那個角落裏。
主要是角落裏沒監控，更方便行事。
他提前在那個角落裏安排了人，到時候說什麽也會把準備好的東西塞進兩個孩子的包裏。
誰知，任小舟搖搖頭，非常有禮貌地拒絕了：“還是不了吧，沈阿姨跟我們說過，不要隨便拿公司裏的東西。我們跟張叔叔一起走，回頂樓去看風景。”
張經理剛準備離開的腳步頓住：“啊？”
倒也……倒也不必這麽懂事啊！
眼看兩個孩子都是一副準備跟在他身後的模樣，張經理有點頭痛。
他猶豫幾秒：“那個……我其實也沒那麽急，不如我帶你們過去吧。那蛋糕挺好吃的，真的。”
任小舟這才驚喜地擡眼：“真的嗎？”
他的表情裏有著三分壓抑三分禮貌，還有四分期待。
一看就是很想去，但是因為超級乖所以按捺住自己。
嘖，小孩子。
張經理心裏微嗤，表面上熱情地帶著兩個孩子往角落裏走。
他對這一層樓很熟悉，知道哪裏有監控，哪裏沒有。
確認已經帶著兩個孩子走出監控範圍後，張經理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做壞事的時候，還是沒監控的地方比較自在。
三人靠近角落，那裏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切好的蛋糕和各種水果。
本來有人守在那裏。
看見張經理親自過來後，守著的員工都悄悄地退到角落裏，把主場留給張經理。
張經理親自拿了兩碟蛋糕，遞給兩個孩子。
他們兩都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接過蛋糕吃起來。
張經理的目光往桌面上一掃，故作驚訝：“咦，這裏怎麽還剩了幾個玩偶？”
沈星染吃蛋糕的動作頓了頓，看向桌子，果然看見蛋糕旁邊擺著幾個小巧可愛的毛絨玩偶。
這些玩偶都是各種款式的小豬佩奇，有穿著公主裙的，有拿著油畫筆的，甚至還有穿著漢服的。
她瞪大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哇！好可愛！”
張經理笑了笑，隨手遞一個到她手裏面，解釋說：“這應該是她們不小心買多了，沒人要的。星星你喜歡的話，就送一個給你吧。”
他拿的是沈星染最喜歡的那個穿漢服的小豬佩奇。
沈星染立刻連蛋糕都顧不上吃了。
她把蛋糕盤放回桌子上，鄭重地擦擦手，這才接過了漢服版小豬佩奇玩偶，愛不釋手地打量著。
“謝謝張叔叔！”
張經理瞥了一眼旁邊的任小舟。
只見任小舟專註地埋頭吃蛋糕，壓根沒往這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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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染和任小舟沒什麽反應，某個在看監控畫面的三歲小朋友卻急了。
沈遠墨上躥下跳，喊得都快破音了：“星星別接啊！你好好看看小豬佩奇腦袋上掛著什麽？！趕緊丟回去，丟到這個惡心男的臉上！”
沈遠墨真的要被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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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得聲嘶力竭，畫面裏，沈星染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歡歡喜喜地盯著手裏的佩奇玩偶。
不得不說，在沈遠墨的噪聲攻擊下，她還能表現得這麽毫無破綻，多多少少也算是個少年天才，演技新星。
沈星瀾放下書，無奈地嘆口氣。
他再不喜歡接觸別人，這會也不得不出手了。
沈星瀾站起身，眼睛盯著跳來跳去的沈遠墨，在心中默默計算他的運動軌跡。
然後，在某個點，他墊高腳，精確地擡起手——手心正正好落在沈遠墨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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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捂住嘴的沈遠墨：“？”
沈星瀾冷靜地問：“不久前剛立的flag，這麽快就忘記了？”
沈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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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個小時前，就在面前的這個沙發上，他拍著桌子跟沈星瀾說“我才不會激動！我要是激動，我跟你姓！”
沈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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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沈星瀾這麽一打岔，沈遠墨終於冷靜了一點。
他重新看向監控畫面。
只見沈星染已經收起了張經理給的小豬佩奇玩偶，正在奶聲奶氣跟張經理道謝。
張經理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分鐘都不想多留。
他急匆匆跟兩個孩子告別，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拿出手機給屬下發消息：“盯好他們。等他們準備離開辰光大廈的時候，立刻出現攔住。”
小豬佩奇玩偶的頭頂扣子上的確掛著一個小巧的U盤，U盤裏存的是辰光的一部分客戶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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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個U盤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角落裏，又為什麽會被沈星染“不小心”撿到，張經理已經讓手下人編了一整套完整的說辭。
反正角落裏沒有監控，沈星染一個五歲的孩子說的話也不頂用，到時候還不是任他們顛倒黑白。
張經理越想越滿意，感覺自己今天圓滿完成了輝總分配的任務！
今天是公司管理層都要參加的會議，張經理之前是找借口偷溜出來的，必須得趕緊趕回去，免得被沈令宜發現不對勁。
張經理加快腳步，往電梯的方向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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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裏。
沈星染和任小舟還坐在那裏吃蛋糕。
壞人是很討厭沒錯，可是這跟蛋糕可沒有任何關系吶。
還真別說，大魚叔叔人不怎麽樣，訂蛋糕的眼光還挺好的。
一邊吃蛋糕，沈星染一邊四處打量，能感覺到不同的角落裏都有人在悄悄窺視著她們。
她小聲問任小舟：“小船哥哥，接下來怎麽辦？大魚叔叔給我的這個U盤到底有什麽問題啊？”
還不等任小舟開口，耳機裏的沈遠墨先發出一聲冷笑：“還能是什麽？肯定是不能帶出辰光的數據！
“我猜這會應該有不少人悄悄盯著你們，就等著你們什麽時候出公司的時候一擁而上，從星星身上搜出罪證！”
“啊！”
沈星染驚異地眨眼，“小舅舅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這會盯著他們的人都隔得遠，聽不清楚他們兩個說話。
她借著手裏的蛋糕做掩護，忍不住跟耳機裏的小舅舅對話起來。
沈遠墨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點蕭瑟：“……被算計多了，也就懂了。”
別問，問就是眼淚。
這兩年勇闖娛樂圈，可不是白闖的。
任小舟努力憋著笑，詢問沈星染：“星星妹妹，你現在怎麽打算的？我們將計就計？等到大魚叔叔派的人出來抓我們的時候，再把我剛才拍到的視頻拿出來？”
沈星染最後吃了一口蛋糕，笑瞇瞇回答：“撿到好東西，當然要分享給媽媽啦！”
她才不想被人抓呢，哪怕是被誣陷也不行！
還是直接上交給媽媽最省心。
她負責抓到壞人的小辮子，媽媽負責把壞人打哭。
這才叫母女合作嘛！
任小舟沈思片刻，目露欣賞：“不愧是星星妹妹，比我還有想法！”
也不知道這一瞬間裏他到底腦補了什麽。
沈星染摸摸頭，感覺任小舟好像有點點誤解她了。
其實她是因為吃得太飽，有點點想偷懶，而且又有點點想媽媽啦。
把吃幹凈的蛋糕盤子丟進垃圾桶後，沈星染和任小舟離開了這個角落，手拉著手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伴隨著她們的移動，不同角落裏窺視的目光緊緊跟著她們。
看著兩個孩子進了電梯，其中一個負責監督的員工急忙閃身出來，快步走上前，跟兩個孩子坐進同一個電梯裏。
他得跟著兩個孩子，好方便確認她們的行蹤。
要是U盤裏的數據被帶出公司，整個數據中心的人都得倒黴。
進去之後，看到裏面的兩個孩子，他還故意裝得很驚訝地感嘆了一句：“咦，哪來的小孩子？”
任小舟按住電梯的開門鍵，很有禮貌地問他：“這位叔叔，請問你的職級有P9嗎？”
按照辰光的職級劃分，P9往上才能算是公司中高層。
猝不及防間，當了十年平平無奇打工人的員工感覺自己被狠狠戳心了，眼淚差點在一瞬間湧出來：“……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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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小舟更加有禮貌了，“叔叔，不好意思，我和我妹妹要去總裁樓層，如果叔叔沒有P9的話，到時候進不去呢。”
再次被戳心的員工：“……”
跟，跟不下去了。
張經理給他們分配跟蹤任務的時候，怎麽不考慮這倆孩子的訪客卡權限啊！
員工努力憋出臉上悲憤的表情，尷尬地走出電梯。
電梯門在他眼前緩緩關閉，一路往上，直奔總裁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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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樓層有一個很大的會議室，辰光的高管們此刻都在這會議室裏。
沈遠白坐在正中間的位置，看著各部門及子公司的管理者講述他們下個季度的規劃，臉上淡淡不見喜怒。
他旁邊的沈令宜比他松弛多了。
她單手撐腮，神情輕松，在臺上的人演講的間隙，還不忘點評兩句。
不過她的聲音很小，基本只能飄到沈遠白的耳朵裏。
輪到投資部經理的時候——
“嘖，誰把老朱調去搞投資了？嫌我們辰光錢太多？以前我給老朱起的珠光光外號難道沒傳出來？”
沈·是他調的·遠白：“……”
輪到市場部經理的時候——
“謔，這種調研半成品都敢拿出來匯報？也就是我今天心情好，不然我能把這倒黴哥們問到當場昏厥。”
沈·倒黴哥們是他親信下屬·遠白：“…………”
輪到技術部經理的時候——
“人均代碼量一年十萬行？技術部這些人都是章魚怪嗎？還是用臉滾鍵盤的？肯定是統計口徑有問題，這數據狗都不信！”
沈·看一眼就信了·遠白：“………………”
就是說，他姐這工作風格，可真是……
風格鮮明。
沈遠白忍不住擡手按壓太陽穴。
他是真的不懂，辰光這麽多業務，涉及的領域這麽繁雜，沈令宜是怎麽做到如此舉重若輕、活力四射，在聽匯報的間隙還有精力吐槽。
吐槽的點還都那麽精準。
相比之下，他只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炸了。
就在這時，萬盛強從門外小跑進來，對著他和沈令宜耳語：“小小姐和任小少爺在外面，說有事要找老板和大小姐。”
正好臺上的技術部經理匯報完了，沈令宜揮揮手，想要說什麽。
會議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令宜身上。
沈令宜剛準備張嘴，想了想又沒開口，而是拍拍旁邊的沈遠白，用哄孩子的語氣：“叫他們休息十分鐘。”
沈遠白：“……”
行，他姐還記得他才是辰光的總裁，沒有繞過他擅自下決定。
他無奈地閉了閉眼，揮手發言：“大家先休息十分鐘吧。”
沈輝文坐在另一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沈遠白和沈令宜，感覺這兩人似乎有什麽事要處理。
他忍不住往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剛進門不久的張經理對著他信心滿滿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希望真的一切順利吧。
沈輝文實在是被之前那兩個豬隊友坑怕了。
這想法剛冒出來，沈輝文就看到兩個小朋友在萬盛強的帶領下，蹦蹦跳跳地走進會議室。
他們怎麽來這裏了？
看到沈令宜，沈星染眼睛一亮，開心地撲過去：“媽媽！”
沈令宜瞬間湧出燦爛的笑，把女兒抱進懷裏：“乖女兒！辰光好不好玩呀？”
“超好玩！”
沈星染覺得這次的辰光探險超級有意思。
她從包裏掏出張經理送的小豬佩奇，開心地展示給媽媽看，“這是張叔叔送給我的！”
隨著她的手晃動，小豬佩奇頭頂上的U盤也跟著晃來晃去。
這會本來就有很多人在看沈星染，立刻就察覺到了U盤的存在。
張經理擠在人群裏，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覆雜。
他怎麽也想不到，沈星染居然會直接來找沈令宜，還把他精心準備的陷阱公然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大家都看到了U盤，肯定會好奇裏面的內容。
這……
這簡直是把事情鬧大了啊！
本來沈輝文只打算小小地教訓一下沈星染，給沈令宜一個警告。
現在當著這麽多高管的面，一旦有人問出口，大家就會發現U盤裏存放的是機密數據！
這可是會極大地影響沈令宜的聲望呢。
張經理沈思。
他——
是不是立功了？
可是，這孩子怎麽這麽實誠啊！
把他也一起供出來了！
接下來，他必須要找到辦法，解釋清楚沈星染手裏的東西跟自己沒關系。
就在他腦內瘋狂推演的時候，沈令宜好奇地接過小豬佩奇，問沈星染：“哪個張叔叔送你的啊？”
沈星染笑彎了眼，擡手直接指向人群中的張經理。
“就是那個張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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